Oregano 奧瑞岡義式餐廳

有句俗話說得好

燃燒自己 照亮別人

開店的第一天 我們作了不同的選擇

我們燃燒自己人 也害死別人

開在這鳥不生蛋的四維路

中午的附近上班族準備看我們的笑話

倒數計時看沒人光顧我們到底何時會倒

晚上的來往人潮則更是慘烈

經過門口的狗貓比人類還多

所以為了在開幕之初不丟人現眼

我們早在第一天晚上就布下了暗樁

大學同學們很早就接獲線報

要在開幕這天來個友情贊助奧瑞岡大聚餐

浩浩湯湯地來了二十餘人

把餐廳一下子坐了個半滿 好不熱鬧

由於來的都是自己同學 所以感覺上並不那麼緊張

但頭一次在自己的餐廳裡面對這麼大群人 心裡難免還是有些不踏實

我們開始把精心準備的菜單拿給同學們參考

大家開始七嘴八舌的討論 決定待會兒的套餐要點哪些內容

甚至開始提出一些關於菜色的問題 我也簡單的菜單介紹

不說還好 越說覺得苗頭越不對

解說越來越心虛整個超沒自信

好像我們跟自己生出來的菜單很不熟似的

報應很快就來 點完餐後立刻爆炸

餐點的品項寫不清楚 食物配料背不出來

點菜流程比蕭萬長還長 卻寫了一張連自己都看不懂的單

單進了內場 挫賽才真的開始

二十個沙拉前菜在廚房一喊 兩個廚師緊張到冰箱裡放甚麼都忘記

外場衝進去幫忙 三個人材料亂抓一陣

一會兒一起搶一個盤子 一下子兩個人都看錯了單

東拼西湊的你他媽五胡亂華

好不容易搞了二十分鐘把前菜都出完

全身冒汗的大抽一口氣

那後面的湯呢 ? 主菜呢 ? 甜點呢 ?

沒錯 再亂一次

全面死亡 只是更久

結果二十個人的套餐 從前菜到甜點 我們整整出了兩個小時

同學們等菜等到快睡著 只能傻傻看著我們四人不知在瞎忙甚麼

因為又是自己人不太好意思靠腰 能做的就是苦笑加聊天

然後把等到往生的餐點默默吃完

好不容易噩夢快到終點 大家吃完準備離開

雖然同學都很好心的說餐點很好吃 燈光美氣氛佳等屁話

但看得出來每個人都有很多建議想說

我心虛的婉拒了大家的建言

因為今晚的整票缺失應該連猴子都看得出來

根本連解釋的念頭都不存在

唯一該慶幸的是這群倒楣鬼都是自己同學

我們燃燒了他們 卻又害慘了大家

回到廚房像是命案現場

鍋碗瓢盆亂丟一地 收拾回來的髒碗盤慘不忍睹的胡亂堆疊在水槽

我們拉起袖子邊洗邊幹譙 快要累掛的身體還是得要撐到最後

今晚真是恐怖的一夜 我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這天晚上我們開檢討會又開到兩點

自認餐飲熟手的我們 連這樣的小場面都控制不住

今天就這二十個人 我們卻縮草到無以復加

顯然每個環節流程都出了問題

唯一的方法就是從頭到尾一項項解決它

所以之後的好幾個深夜 我們都是邊度估邊模擬地完成討論

但是忙歸忙 累歸累

餐廳裡的客人依然是少得可憐

不論是中午或晚上 進來用餐的都是個位數的小貓

看著每天結帳的稀疏金額

總有著令人不如歸去之感

到底是哪個白癡說開餐廳的門檻很低

或是最容易的創業等之類屁話

害我們開開心心的入行 好想屎掉的回家

每天體力不支精神耗弱不說

生意再這樣爛下去

我們可能要團報去蘇州一趟

順便領略一下鴨蛋的奧秘了

長久以來奧瑞岡好朋友好客人絕對是占大多數

這是開店以來非常值得欣慰的事

但難免還是會遇到一些難以理解的外星生物

也就是民間俗稱的奧客

遇到的時候的確會令人炸裂

但一旦收服往往變成超級忠誠的客人

這個現象甚是有趣

我們也一直把這個任務當作是服務生成長的修練

以下分享經典對話數則 並附上一個服務生心底的 OS 發聲

順便幫在服務業工作的朋友們吐吐苦水 如有冒犯之處敬請見諒

( 晚安你好，請教一下您今晚訂位的大名? )

( 咦! 你開玩笑的吧! 你們這種店還要訂位的喔! 我來吃是給你們面子耶! 兩位啦!)

( 不好意思先生，今晚都已經訂滿了耶，現在現場最快可能也要八點以後了喔，還是我幫兩位先作登記候補? )

( 哇靠還候補哩! 現在這邊這麼多空位是給鬼坐的喔! 屌甚麼屌阿! 我們才不稀罕吃啦! )

( 先生真的不好意思，晚安抱歉，希望有機會再為您服務! )

實際的 OS

( 哈哈沒訂位在那邊靠盃你去甲賽啦! 找隻猴子都比你有禮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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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點菜了，叫你們經理來! ) 一直用彈手指叫人真的很靠盃

( ㄟ....，好的小姐，我來幫您點菜 ) 我有點遲疑因為餐廳裡根本沒有甚麼經理之類的職位畫分

( 你們主菜賣這個價錢.....能吃嗎? ) 這位太太翻了翻菜單念了一下

( 這....應該還好吧，師父們作菜都很用心的，價錢是不貴啦，是不是能給我們個機會試試看? )

( 你說試就試啊? 我告訴你東西難吃我是根本不會付錢的，我看是便宜沒好貨吧! )

( 這個....每個餐廳屬性不同嘛，我們是屬於中價位的，不過我會請師傅準備餐點時特別注意的 )

( 說話這麼沒信心，你是經理是吧? 叫你們店長來! )

( ㄟ....這....我也是店長啦! )

( 襪賽! 你覺得我像是在跟你開玩笑嗎! 莫名其妙! 你們老闆在搞甚麼啊! )

( ㄟ....不瞞您說，那老闆也是我本人 )

( .......)

實際的 OS

( 無限上綱一直找大頭真的很叫人惱怒，其他員工都不是人就對了，還沒開吃就說菜難吃，這麼厲害為什麼不在家吃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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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店長是吧? )

( 是的先生，有甚麼可以為您服務的嗎? )

( 你知道我是誰吧? )

( ㄟ....這個....先生不好意思，我可能沒有看過您耶! )

( 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你怎麼在四維路混? 我是XX公司的總經理，今天公司在這聚餐，董事長也在，你自己看著辦吧!!)

( 是的是的總經理，我們今天一定會把最招牌的菜色端出來，服務一定盡力讓您滿意的! )

( 這還差不多，那我們今天有帶很多紅酒來喝，你不會還要收開瓶費吧! )

( ㄟ....總經理不好意思，因為店裡也有賣紅酒，所以可能還是要酌收一些開瓶費耶，不過一定可以給您打個折啦! )

( 打折? 哼! 我看你還是搞不清楚我是誰，我在全台北市喝酒沒人敢跟我收開瓶費，你別搞不清楚狀況! )

( 總經理您先別生氣，這只是餐廳的一個小小原則嘛，我一定會給您滿意的折扣，也請您見諒一下啦!!)

( 你真的是店長? 我沒看過這麼不會做生意的人，連這種小錢你也敢跟我要，我看你是不想在這開餐廳了! )

( 我.....)

( 你們在吵甚麼呀! 先吃飯吧! ) 董事長終於說話了

( 是阿是阿，總經理我就先去準備各位的晚餐了，這開瓶費的問題我們就晚點再說吧! )

( 誰跟你再說!! 哼! 總之這錢我今天是一定不付的啦! 我看你拿我怎麼辦! 媽的年輕人連生意都不想做了)

實際的 OS

(我乾李良吃飯也殺價狗娘養的，好聲好氣跟你講你他媽在那邊幹沙小，總經理很了不起就對了啦!)

這應該是我在奧瑞岡工作以來遇到奧客最生氣的一次

對方擺個超大架子 進入了完全無法溝通的狀態

現場 PK 幾乎快要失控爆炸 還好那個董事長還 Hold 的住

不然可能會發生抓狂把客人全趕出去的窘境

不過也因為如此 我們在瘋狂攻擊下慢慢練就了招架奧客的各種戰術

也深以收服奧客 或是不發怒修煉成正果為己任

但學海茫茫 無邊無涯

武林中各式武功尚在不斷的研發

我們只好繼續佛心來的 見招拆招 期許哪日能成為中原高手

在某方面我們還是很感謝奧客們 感謝他們的刁難和特別照顧

讓我們可以挑剔改進缺失 修養自己

也讓我們向每個在工作崗位努力的服務業同仁們致敬

辛苦了 各位大大

讓我們繼續努力 大同世界就在前方不遠處!

( 這首單眼皮女生歌詞真是太靠盃啦!  道盡了服務業對奧客的心聲!! )

( 來啦! 要不要喝阿比，很好喝ㄋㄟ )木工雄哥在熱情的招喚我

( 這裡面有酒嗎? 我不太能喝耶! ) 我還真的沒喝過維士比

( 有透沙士啦! 你這樣我好想屎掉 ) 雄哥最喜歡講這句口頭禪

( 好啦好啦! ) 我雞哩咕嚕一口氣給它喝光

" 還真的蠻好喝的耶!! "

( 就跟你說吧，做工不喝阿比怎麼受的鳥! ) 模樣凶狠的雄哥講話一直五四三真的很靠杯

餐廳租下去以後 我們就每天過著與設計師討論 還有和一群工人在工地廝混的生活

從畫設計圖 監工 買設備 聯絡廠商

到房子開始鋪水泥 木工 水電 鐵工 油漆接著進場

我們每天都跑來工地玩 天天都有新玩意兒發現

一方面是陪伴餐廳一磚一瓦從無到有很興奮

一方面是工班們作的事情我們都超級有興趣

他們一派輕鬆的調水泥 釘木板 接水接電 粉刷牆壁 伴隨著整天的胡扯喇賽

我們像小學生一樣看得津津有味 遇到不會的一直亂發問

每個師傅都覺得我們很煩 倒是我們覺得師傅們很酷

和他們聊天可以談天說地 口無遮攔

推心置腹的好像一開始就把你當兄弟

這樣對待事物和人情的簡單純真 實在是現今基八市儈社會的保育類動物

作工的生活看似浪漫隨興 工作起來卻是競兢業業

每個步驟過程都存在看似虛無的眉角

果然是隔行如隔山 我們自己來搞應該會把這裡炸了吧

就這樣歡樂又混亂的度過了裝潢的一個月

接著我們買的廚房爐具 外場桌椅 餐具鍋碗瓢盆系列陸續來到

內場廚師們開始試作菜單上的所有菜色

外場服務生忙著清理環境 用品定位

進入全體動員有夠慌亂時期

雖說是全體動員 但這時的我們只剩下了四個人

原本的七人編制因為家庭或工作因素臨時有人打了退堂鼓

所以只剩下兩個廚師和兩個服務生相依為命

雖然我們規劃的廚房設備沒多複雜

外場的客席座位也沒多到哪裡去

但光搞定初期的準備工作和流程

就幾乎要了我們的命

還好 命還在 頭髮卻白了一半

以前電視演的書上寫的 "一夜之間白了頭髮 " 我以為只是唬爛

沒想到還真的血淋淋發生在我身上

照照鏡子看看一星期前還是黑的頭髮

再轉頭瞧瞧其他三位夥伴

臉色難看到隔天就參加自己的告別式也不奇怪

現在來個自拍明天的黑白大頭照就可以直上

民間傳說的憂鬱症壓力大自殺系列好像近在咫尺

創業開店這樣聽起來很帥的事

背後的壓力和空虛不來玩過實在很難理解

" 真的好想屎掉!! "

套句雄哥的口頭禪真是再貼切也不過

然後 錢燒光了 戶頭乾了

餐廳還沒開始營業我們就幾乎花光了所有的積蓄

" 第一次開餐廳就上手 " 之類的鳥書上頭寫的六個月準備金大概只剩六千

一切都看來沒有任何退路

只剩下我們四人孤單的無力感

還有不知哪來自信的瘋狂執著

雖然我們都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

想翻了每一件我們可能疏忽的細節

但心中的恐懼卻隨著時間接近一天天炸裂

彷彿隨時都會爆開一般

終於...... 這一天要來了 !!

" 要開了喲 !! "

站在全新裝潢廚具的餐廳夢想裡面

我們四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

略帶發抖的深吸了一口氣

按下了鐵捲門向上的按鈕

然後一起面對著外面漸漸光亮的落地窗

這天是2006年9月19號

一個我們很難忘記的日子

因為我們的青春

隨著奧瑞岡的出現

一起深深的烙印在這一天......

餐廳開了一年以後 微薄的利潤讓我們生存了下來

忙碌之餘雖不用過度擔心會不會倒店這種事

但賺的少的可憐的錢卻讓我們在許多事情上使不上力

真的想在餐廳營運之外多做點甚麼

因此我們想到了社會責任

許多大企業可以有大筆財力成立基金會

不管是真心想做事還是為了避稅等相關理由

幫助到了一些弱勢團體或是具體金援卻是不爭的事實

我們整個沒錢捐獻卻也真心的想幫忙一些

有天突然靈機一動

我們想到了自己拿手的事

何不邀請一些孩子來餐廳作客吃飯呢?

有了這個想法後我們懇請了台大的相關服務性社團幫忙

希望藉由他們幫我們連絡需要這項服務的機構

這群台大的年輕學生們也很開心 把我們這個想法列入他們年度的關懷行程之內

社團內的學生長期去關心在教會成長的孩子們

有些小朋友的家庭或經濟上有些問題 有些則是從小孤苦無依

教會的牧師和牧師娘奉獻自己在院內照顧孩子們的生活

台大的同學們則是利用課餘或假期去指導孩子的功課 當他們的大哥哥大姐姐

相對於他們的熱情和愛心付出我們覺得很慚愧

只希望這樣的行程安排能讓孩子們多一些生活體驗 也給我們機會盡一份心力

從我跟同事們報告我們有這樣的一個發想跟活動之後

大家都全力支持並滿心期待地這一天的來臨

於是我們選了一個週末的中午暫停對外營業

設計了些小朋友愛吃的義大利麵套餐

準備好好招待這些遠道而來的孩子們

由於他們的教會離大安區有些距離

所以一群人由牧師和台大同學的帶領協助下轉著公車和捷運來到奧瑞岡

三十幾個孩子們看來盛裝打扮 穿著小洋裝和漂亮衣服前來

一進來充滿著好奇 東看西摸著桌椅和餐具 開心的神情顯得很高興

但真正覺得興奮的應該是我們 因為這可能是我們開店以來最重要的一群客人

怕他們肚子餓了 廚師們趕快幫他們點喜歡的麵和上菜

外場服務生還順便指導孩子們怎麼用叉匙和西餐禮儀吃義大利麵

看他們吃的津津有味我們真的超滿足 服務生和台大同學也和孩子們玩得很開心

牧師大哥則跟我們說他們很少有機會出來吃西餐 小朋友們都超期待這一天的

殊不知這趟午餐約會我們的收穫可能才是無可衡量

讓孩子們跑這麼遠讓我們有這個機會服務真的超級感激

(妹妹 你要不要多吃一點麵包? 我們的麵包是自己做的 是黑糖口味的喔!) 我問了一個妹妹怕她沒吃飽

(對阿叔叔 這麵包真的超好吃的 不過這樣夠了啦 謝謝你) 她給了我一個滿足的笑容

(不過叔叔 我可以跟你要一張衛生紙嗎? ) 妹妹問了我

(當然阿!)

(這麵包好好吃，我想留一片帶回去給我媽媽，她一定會很喜歡!) 她用了我給她的衛生紙把麵包包起來放進袋子裡

很難想像這是一個小學一年級小女孩說出來的話

我聽了一陣鼻酸和感動 這群小朋友到底經歷了甚麼樣的事

想法是如此的貼心和細膩 也真真實實的給我上了一課

我請師傅們再幫我多烤了幾片麵包用盒子裝著 放在小女孩的袋子裡

(幫叔叔多拿點回去請媽媽吃，你這麼孝順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我摸摸她的頭說

(謝謝叔叔!!) 說完她又跑跑跳跳的去找其他同伴

午餐完畢後台大的同學發給了小朋友一人一張卡片

請他們寫下今天用餐的心得和感謝

最後貼成了一張大海報送給我們當作紀念

上面的童言童語非常的可愛和窩心 還穿插了不少注音符號和塗鴉

我們表達了由衷的歡迎和感激 這真是世上最好的禮物了

這天的午餐給了我們很大的衝擊

心靈上的滿足也是無法言喻

看來對於我們的獲得遠超過原來想像

雖然這事拿來說嘴實在有點矯情

但我們還是很開心我們曾經認真的做了這件有意義的事

期許未來我們還能繼續進行對週遭人們的關懷

不忘記原本開餐廳的初衷

認真的對待自己

善良的對待別人

回想起這天一起經歷的故事

看到在場所有同事的真心表情

我忍不住的帶起微笑

因為我知道

那是發自內心的愛

( 回來啦 ! 今天又這麼晚阿，辛苦囉 ! )

我們晚上打烊收東西收到一半 瞄到一個正妹經過我們門口

迅速的發揮敦親睦鄰的精神 來個熱情的招呼

( 不會啦，習慣就好了，你們才辛苦啦，每天都忙到這麼晚 )

每次加班回來都快十點多了 但她總是這麼開心的回答

在我們開始營業的第二年 奧瑞岡的整棟樓突然變得熱鬧起來

原本空空蕩蕩的三四樓 被房東整理後隔成了六七間小套房出租

附近的上班族陸陸續續的搬進來 一下子多了很多鄰居

而我們幾乎整天待著這裡 也理所當然的變成了大樓管理員

大樓管理員愛管閒事 幫大家搬搬行李 注意門戶 收信件包裹

鄰居們也很夠義氣 不時的來餐廳捧捧場 幫大家打打氣

因為每天來來去去就是這幾咖 我們看來看去噓寒問暖一陣

也很快的就跟大家變成了朋友

( 哈囉大家好，我叫做米妮 ! )

她是其中一位 我們都這麼叫她

一直到幫她收信後才偷偷知道她的真實姓名

米妮在附近的外商公司工作 幾乎天天加班

回來後都跟我們打烊時間差不多了

偶而在假日時看她睡飽飽後又得出門

然後苦笑的跟我們揮揮手

( 午安! 我又要去加班了 ! 掰掰 ! )

雖然如此 還是看得出米妮熱愛她的工作

或者是來自她天生的平易近人

米妮是個年輕可愛的大正妹 穿著有品味打扮又時尚

每天都笑瞇瞇的眼睛彎成一條線

大家都喜歡跟她說話 ( 你也知道師父們 ! )

重點是她真的很親切 說起話來一點都不感覺有隔閡

把餐廳每個人都當作她自己的朋友 相處起來就像是一家人

米妮的公司是材料公司 每天看我們打掃清潔的很辛苦

就拿一些公司研發的高科技抹布清潔劑之類的給我們用

所以餐廳有好料好吃的也一定少不了她 她更客氣常帶家人和男朋友來給我們高官
 
熟到最後甚至連她的家人們也跟我們混成一陣

然而有一段時間 好像很久沒看到米妮了

突然又在兩星期後看見她回來

連忙問她她跑去了哪兒?

她說生了場病回了老家休息 公司請了長假後終於歸隊

超想念台北奧瑞岡的餐點 今天一定要大吃一頓

我高興得趕快替她訂了晚上的位置 好好的招待了一番

一切正常的過了半年 米妮又突然地消失了幾天

聽說是進了一趟醫院 回來後感覺掉了不少頭髮

我有點擔心她的健康跟工作狀況 叫她工作放輕鬆壓力別太大

( 進廠維修啦，不過這次可是大保養歐 !) 她不改樂天個性笑笑的說

( 那以後要保養檢查的仔細一點啦 ! 這樣就不用常常進廠啦 ! ) 我搭著她的話希望她快快好

之後我天天白天都看的到她 正覺得奇怪之際

她才說把工作辭了 這樣才能好好調整作息和休養身體

不時的看著她出去散散心跑跑步 看著她青春的倦容慢慢恢復

打從心底地為她感到開心

某日一上班看著她姐姐幫著她在搬行李

她們說要搬回家了 這次可能要在醫院長住

我們有點驚訝卻也手忙腳亂的趕快幫忙搬上搬下 目送著她們上車離開

( 要早點回來歐，這次保養不要太久耶 ! ) 大家笑著跟她說

( 一定一定 ，我也好想趕快再回來吃飯! ) 米妮還是掛著她的招牌甜甜笑容

兩週後 我看到米妮的姐姐獨自回來拿東西

表情凝重的往店裡看了一眼

我看到心裡往下一沉 擔心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

衝了出去大喊一聲

( 不會吧 ! 你不要告訴我...... )

姐姐泛著淚光說這一切都是遺傳的紅斑性狼瘡發作

這次病情加劇的速度已經控制不住 應該是回不來了

姐姐哭紅著眼問我要不要去加護病房看她最後一面

我不敢置信的雙腳一軟 摀著頭倒坐在地

" 妳說好要回來的..... "

隔天我換好手術衣戴著口罩站在加護病房門口

眼淚一滴滴落下卻不知道該不該走進那扇大門

最後我還是選擇了送別米妮最後一程

在她最愛的家人身旁 握著她的手跟她說了再見

不捨的是她還這麼年輕 還有一切帶給我們的美好

我們還是會常常想起她 想念她的溫暖笑容

想念她的貼心溫柔 希望她過得很好

妳給我們的抹布我們一直留著 好像可以假裝著妳從沒離開

奧瑞岡曾經有個很棒的客人 很好的鄰居 很真心的朋友

" 哈囉大家好，我叫做米妮! "

我們會記得在一起的時光

妳一直都在我們心中......

( 米妮非真實姓名 但我們想妳應該知道 謹以此文獻給妳和妳的家人 )